温栎把佟暖送到公司门口。
“我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
温栎说。
“好，我等你。”
温栎替她把车门打开，说：“如果太晚，你先睡。”
“我知道。”
她抱了抱温栎，下车走向办公室。
刚走几步就看到一辆崭新的车，和一个似曾相似的人。佟暖走过去好奇地看了几眼。不太确定地喊出一个名字：“张妍？”
“是我。”张妍清淡地笑了笑。
“你怎么会在这？”
佟暖一见到她就想起了那场咏春和跆拳道的为温栎的决斗。
张妍还是一如高中那样，像一个清风游侠，她穿过人群向你走来的时候，你会觉得，她只是她，她身上自成一派的气质不受任何人的沾染。
“我是你的新助理。”
“助理？你？”
佟暖很诧异。
夏薇薇怎么那么有眼光，居然能把她曾经的情敌给请过来。
“嗯，不欢迎吗？”
“怎么会？”佟暖对张妍一笑。
她并不讨厌张妍，反倒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这就是常人说的不打不相识吧，习过武的人都有这种天然惜英雄的情节。
高三那年他们比试过后，她从传言中知道整件事情其实与张妍无关，佟暖还曾经去她班上找过她，想与她握手言和。可惜她早已经辍学了。
“先进去吧。”
佟暖拉住张妍的手臂。
张妍定了一瞬，看了看手臂上的修长手指，又瞟了佟暖一眼，顺从地跟着她一起进到办公楼里。
佟暖走进去，先是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百叶窗问：“大老板今天没来吗？”
“没有。”
“大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她又问。
公司里其中一个平时最爱八卦最活跃的人cici回答：“大老板最近好像心情不阳光，每天都阴沉着脸。”
“我知道了。”
佟暖点点头，最近她一直忙拍摄，发信息给夏薇薇她也没回复。
“二老板，你和夫子的最佳情侣宣传片今天早上挂官微了，好火啊！”
“是吗我还没来得及看。”
佟暖好奇地走向她的位置。
cici立刻点开，还附带看图说明：
“粉丝给你们取名叫温暖夫妇，你们今天一天都霸占微博热门话题榜，有七万次讨论，300万阅读呢.”
“你倒是清楚。”
佟暖被她精准的调查逗笑，双手撑着桌子看着视频。
大家都开心地围了过来。
张妍现在外围，目光也漂向视频。
“那当然，我可是温暖夫妇的死忠粉，二老板，你跟夫子比天生一对还天生一对。”
cici兴奋地快飘起来，偶像就站在身边，还是自己的老板，还那么亲和。
，人好，又专一，她真是粉对人了。
视频里温栎和佟暖只有不到一分钟的镜头，可是亲密程度可见一斑，他们是最后一对出场的。
佟暖穿着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学生制服，迷茫和淡淡的忧伤的神情，眼中水汽氤氲，睫毛纤长，头发被烫成大波浪，超短裙修饰地突出她的大长腿，怀里抱着一只和她人一样高的大兔子，萌翻天地站在学校操场中央，“时光太匆匆，拥挤的人潮将你我冲散，我想找回张扬的青春，找回你！”
接着镜头一转，温栎突然倨傲地骑着一匹白马，下巴微抬，眼神明亮地目视前方！
他身穿王子服，仿若真的从十八世纪的油画中出来，优雅地骑着白马向着头暖的方向前行。
“生活太压抑，已经忘记恋爱的感觉？”
他潇洒地一跃下马，绅士般走到佟暖面前，单膝下跪执起佟暖的手，眼中满是爱意地仰望着她。
“我想带你回到爱的起点！”
阳春三月，最佳情侣，尽请期待！
视频播完了，大家还满脸沉醉。
佟暖也有点回不过神来，当初拍的时候她还嘻笑温栎是白马王子。但因为拍摄现场总是一遍遍为了达到导演的要求重来，身临其境中远没有现在看成品的梦幻感觉。
温栎，就是她的白马王子。
“既然大老板不在，你们忙完手中的工作就提前下班吧。”
佟暖大声说，所有人顿时欢呼地回到自己位置上收拾东西，或赶紧把工作收尾。
她转身走向张妍，夏薇薇不在，她也不必上去了。
“张妍，我们找个地方聚聚吧。”
“好。”
这样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之间的生疏感淡了些，惺惺相惜的心潮倒是在佟暖心里越翻越高，她也说不清原因。
“你以前认识夏薇薇？”佟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问张妍。
“不认识。”
“那她怎么找了你？”
“我投了简历。”
夏薇薇好像是跟她说过她在网上帮她招聘助理。
佟暖又问，
“张妍，你吃饭了吗？”
“没有。”
张妍专注地看着前方，开车的技术非常娴熟，和夏薇薇开车的姿势比起来，佟暖觉得张妍好像在开玩具车，驾轻就熟。
“不如我们先去吃饭。”
“好。”
张妍所有的回答，能多简洁就有多简洁。
“你喜欢吃什么？”
“都行。”
“不要都行，必须选一个。”
“火锅吧。”
“好。你选地方。”
“去你爱去的地方。”佟暖又加了一句。
佟暖喜欢张妍恣意简洁的性格，在她身边能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定感。她总觉得某个点上，她像极了从前的自己。
最后张妍把佟暖带到一家路边的私人小火锅店，店里热气腾腾，坐在里面的有学生，有平平淡淡打工的上班族，民工，形形□□什么人都有。很是热闹。
大家都热火朝天地涮锅，很少人注意到张妍和佟暖进来。
张妍和佟暖的身高差不多，她刻意将佟暖护在里侧，尽量不让别人注意到她的脸。他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张妍似乎和老板很熟，点完菜之后，老板还给他们加了两个血豆腐。
中国人都爱吃火锅，热热闹闹地围成一桌，说说笑笑间，似乎能将平时不能说的话趁着热劲和酒劲都说出来，淡了的感情在沸水中煮一煮，也能找回失去的温度。
“张妍，当初你为什么转学？”佟暖往涮锅里放了一块牛肉。
“辍学。”张妍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
“什么？”佟暖惊讶。
“家里需要钱。”
佟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再多问。火锅的热气扑腾在她脸上，模糊了她的表情，只听到她也淡淡地说，
“高二，我妈去世的时候我还连袜子都不会洗。后来我爸走了，我也辍学了差不多半年时间，一个人独来独往，填饱肚子就行，没事就到他们的坟前坐坐。”
什么是安慰人最好的方式？
那就是找共鸣。她的痛或许你不懂，不要过多质评。
但当你用自己的痛向她靠近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们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你们是一类人。
不是快乐才能被分享，那些以为早已忘记却随时会突然冒出来的刺痛也可以分享。
张妍看了佟暖一眼，默默地把锅里熟了的牛肉夹进她的碗里。
“后来呢？后来你都是怎么过的？我记得你当时可是云峰中学的学霸校花。”佟暖问。
“就....一边打工，一边学习。”
张妍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她曾经承受的苦难根本都只是像赤脚淌过一条刚好淹没脚踝的小河那般简单。
“佟暖，那次挑战不是我的本意。”这件事情张妍一直想跟佟暖解释，却没机会。
辍学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
“我知道。后来我还去你们班上找过你，可是他们说你转学了。”
“没想到，八年后我们还能再遇到。”佟暖想想觉得挺开心。
她和张妍算是志同道合吧。
张妍淡淡一笑，她想起当时佟暖安慰她说比试本来就会受伤，想起她最后伸手把坐在地上的她拉起来。
那时候张妍就想这个女孩不错，如果有缘再见，她一定会和她交朋友。
“来，干杯。”佟暖举起酒杯。“为这难得的重逢，还有我们的友谊正式开始。”
“好。”张妍举起酒杯，玻璃杯中，橙黄的啤酒里跳跃着无数个小泡泡。
“感情深一口闷。”
这句话是小时候佟暖和佟国庆在饭桌上喝酒的时候，说得最多的话。
碰杯之后，佟暖一仰头，一杯啤酒咕嘟咕嘟一滴不剩地灌进肚子里。
张妍也毫不矫情地一口干了。
喝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不论是朋友还是爱人，其实都不复杂，人的直觉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是喜欢还是讨厌站在你面前的人。
相信自己的心传递的答案。
酒后饭足，两人走出火锅店。才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有司机怎么回去？
虽然两人都还没到喝醉的程度，可是酒驾还是不要的好。
“不然我们把车停这，打车回去吧。”
佟暖提议。
“好，我先送你回公寓。”
两人商量好，佟暖挽着张妍的手，正准备到大路上拦车，突然身边的人停下来一动不动。
佟暖纳闷地顺着张妍的目光看向对面，一个男人正靠着车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