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读书

第62章

8个月前 作者:无法忘记的遗憾

弱国无外交。

虽然从前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可现在的阿尔伯特亲王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按照贾琦的建议去了鸿胪寺,鸿胪寺也好酒好菜地招待着他们,可对于他们的请求,鸿胪寺却迟迟不见受理,觐见皇帝的事儿也迟迟不见回复,眼看着半年就这么过去了,就是阿尔伯特亲王再沉得住气,他还是坐不住了。

阿尔伯特亲王向鸿胪寺官员提出了抗议,然后,鸿胪寺推官斯里慢条地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对他道:“请问您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阿尔伯特亲王猛地涨红了脸。

阿尔伯特亲王是一个十分内向的人,或者说,如果有心事,如果条件不允许,他能够把自己活活憋死而不向外吐露半句。

他是一个非常有自尊心的人,而他也很清楚,作为英国的使节,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立场抗议的人。毕竟,当初袭击大魏沪州府,造成了数十万枚金币的直接经济损失的,就是他们英国人。

所以,他现在被冷落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可是他却不能就此放弃。

阿尔伯特亲王拦住了这官员道:“沪州府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这次的确是满怀诚意来了。对不起,两国的贸易顺差实在是太大了。”

“你们可以不买我们的东西。”

这位尹推官冷冷地甩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虽然大魏大多数官员对西洋事不大了解,可鸿胪寺除外。尹推官作为鸿胪寺负责招待英吉利使节团的主要官员,可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对于西方上流社会对中国的瓷器、丝绸、茶叶等各种商品的追捧,他也是清清楚楚的。

这也是尹推官最为讨厌的一点。

既然没有,茶叶不会自己种啊?绸缎不会自己织啊?瓷器不会自己烧啊?

自己没有就去别人家里抢!简直就是强盗!

对于强盗,尹推官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跟尹推官一样,对英吉利等欧洲诸国一样没有好脸色的,还有大魏其他的官员。

这半年下来,阿尔伯特亲王惊讶的发现,贾琦竟然是他在这片土地上遇到的、对他们最为友善的东方官员,而且还是高级官员。

阿尔伯特亲王没有办法,只得听从了别人的建议,给林黛玉送去了一枚戒指。

这枚钻石戒指是阿尔伯特亲王在印度的时候专门为妻子挑选的,单单就凭那颗钻石,放在巴黎没有五千法郎根本下不来。问题是,那么小小的一颗钻石,别说是林黛玉了,就是林黛玉身边的丫头们都看不上。

所以,钻石戒指是送出去了,却比丢进水井的石头都不如,连个响动都没有。

时间拖得越久,英吉利使节团的成员就越发焦躁。

阿尔伯特亲王开始每天在京城里转悠。京城里所有的纺织铺子、纺织作坊都得了贾琦的话,不得把跟丝绸纺织的任何东西展示给西洋人看,所以,这些英吉利使节团也只能看到一些人土风情罢了。

可就是这样,这位阿尔伯特亲王还是惹了麻烦。

他看见一个小孩子差一点被马踩死,就用火杀了那匹马,结果,那是八百里加急的军马。阿尔伯特亲王以为自己救了那个小孩子会得到这些东方人的感激,却没有想到这竟然会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

当贾琦来到刑部大牢的时候,看着里面被扒光了衣服,只穿着衬衣坐在稻草堆上垂头丧气的英吉利使节团一行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亲王殿下,您真的是太莽撞了。”

阿尔伯特亲王道:“可我救了那个孩子!”

贾琦道:“你也差一点害死那个士兵!你可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士兵反应快,他很有可能因为你而摔断脖子!当然,他送的是有关边关的军事文件。迟一刻钟,就有可能造成一个千人队的编制消失!就跟当初我们国家的国都被异族围困一样,如果当初边关的消息那个早早地送入京师,京师也能够早一步作出反应的话,当初我的国家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

阿尔伯特亲王听到贾琦更看重那个士兵的时候,还是相当不以为意的,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他也低下了头。

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东方人,对于东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就跟这个八百里加急一样。

看见这位主儿终于低头了,贾琦这才道:“看起来亲王已经明白了。”

阿尔伯特亲王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贾琦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红发青年就喊了起来:“我们要求外交豁免权!”

“笨蛋,如果外交豁免权有用的话,我们会被抓进来吗?”

他的同伴忍不住骂道。

“没错,在我们大魏,从来就没有什么外交豁免权。”贾琦道,“甚至于我大魏的将士们也十分希望能够借此立下赫赫战功,为自己的家族增添光彩。”

阿尔伯特亲王的随从们纷纷惊呼起来。

反而是阿尔伯特亲王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如果你们大魏真的要杀我的话,你这位大魏知院就不会来这里跟我们废话了。”

贾琦说道:“还真让你说中了。没错,我们的确没有想过要杀你,当然,也没有要放你的打算。因为至今为止,内阁还在争吵不休。”

不止是内阁,就连贾琦也难以做决定。

历史上,维多利亚女王有多爱自己的丈夫,贾琦并不清楚,贾琦唯一知道的是,英国之所以会成为日不落帝国,与其说是维多利亚女王是位英明的君主,还不如说是这个阿尔伯特亲王透支了自己的生命为英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也就是说,将这个阿尔伯特亲王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不让他回到英国,那个日不落帝国还会不会出现,将会出现一个极大的变数。

贾琦从来没有跟今天这样清楚地认识到,世界正在自己的手中。

毕竟,这个时代的英国王室成员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糟糕,维多利亚女王更是以脾气糟糕、固执、没有受过什么像样的教育而闻名。

贾琦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看着阿尔伯特亲王的时候,阿尔伯特亲王也感觉到了贾琦的不怀好意。

这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更担心了。

“如果你们的皇帝不愿意见我的话,那么就请你放我们离开。”

“很抱歉,我现在无法给你们任何回答。因为内阁还在讨论。”

“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贾琦淡淡地道,“接下来你们不用呆在大牢里面了。你们将在鸿胪寺的院子里禁足。鉴于你们对我们大魏的不了解,在你们对我们大魏有个清楚的认识之前,请你们不要立刻鸿胪寺给你们安排的院子。”

贾琦将这些阿尔伯特亲王一行人交给鸿胪寺相关的官员就走了。

没有办法,谁让他的事情多呢?更别说文氏进宫了,偏巧她的生日就在一个月之后,皇帝打算亲自为文氏庆生。

虽然文氏在诸位新妃子中位分不高不低,可当不得她是皇帝的心上人,所以,新妃子之中,她是第一个进宫的,后面的那几个,最少也比她晚半个月。也就是这半个月,皇帝天天宠幸这个女人,连德妃和淑妃那里都没有去,引得宫里宫外泼了不知道多少缸的醋。

其实文氏自己心里也委屈,她原以为自己会直接成为四妃之一,就是差一点,九嫔也使得,文氏万万没想到,自己在皇帝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力气,竟然只做了个婕妤!

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后,文氏把贾琦恨到了骨子里,可就是再恨,文氏也是走白莲花路线的,又怎么可能在皇帝面前亲口说贾琦的坏话呢?少不得让两个陪嫁丫头帮忙了。

可文氏忘记了,她身边的人都是太后娘娘给她安排的,她这里给皇帝上了眼药,那边太后娘娘就知道了,直接把文氏的陪嫁丫头送到慎刑司去了。

这种事情,别人做了有安插人手的嫌疑,太后娘娘却没有,因为她是皇帝的嫡母,就是皇帝也不能说太后娘娘的不是。再者太后娘娘也没有处罚文氏,只是又给文氏安排了两个嬷嬷而已。

文氏得了好大一个没脸,可太后娘娘却把皇帝叫到了跟前,一面打着感情牌,一面又向皇帝重申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宗家法。

皇帝也知道,太后娘娘做得一点都没有错,太后娘娘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的利益,再者,按照宫中的规矩礼法,九嫔以下的庶妃们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劳动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愿意管文氏,那是给文氏面子。

想到这么多年来,太后娘娘根本就不曾害过自己,也不曾针对过皇帝任何一个嫔妃,皇帝当然不能说太后娘娘做得不对。

所以皇帝只能和稀泥。为了安慰文氏,皇帝决定为文氏举办一次宴会,让文武百官也参加。皇帝打算让宫里宫外都知道文氏是他心中的第一人。

潘德妃和杨淑妃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在太后和皇帝的面前,当着所有的人的面,一会儿说文氏的位阶不够,一旦让御史台知道了,恐怕这弹劾的奏折就不会少,一会儿又说,文氏的身份不够,哪里能越过太后娘娘呢?就是要举办宴会,也该是庆祝太后娘娘身体康健啊。

诸位妃嫔们也纷纷开口,明面上处处为皇帝着想处处为皇帝打算,实际上却是为了打消皇帝的这个不靠谱的主意。虽然她们有私心,却也实实在在地把危害跟皇帝说了。

其中一个甚至还把这件事跟亲政连在了一起。

皇帝很不高兴,觉得这些妃子是故意跟他对着干,越发不爱理会这些妃子们。

虽然说贾家和祁家、梁家三位参知政事家里都没有送女儿进宫,可能够被礼聘进宫为皇妃的女子,哪个不是出身极好的?有的家里是几代的勋爵贵胄之家,姻亲连着姻亲,有的家里位高权重,就跟潘德妃一样,她的父亲可是两广总督!

如今这些妃子们都被皇帝冷落了,她们又岂会善罢甘休?偏偏文氏也不是个温柔的性子,或者说,文氏的温柔贤惠都是装出来给皇帝看的,而不是真的宽厚仁慈。

文氏很快就在皇帝面前打小报告了,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说跟她平级的某某婕妤抢了她的份例,到后来就是干脆说负责宫务的潘德妃和杨淑妃那坏了的绸缎给她。

结果那位柳婕妤被贬为美人,潘德妃和杨淑妃干脆就遭了皇帝的训斥。

被降位为美人的柳婕妤不是别人,正是理国公府的嫡小姐。四王八公之家如今已经势弱,理国公府听说柳美人没有承宠就被降了位,还以为是皇帝想要收拾他们,还特地上本请罪,等潘德妃和杨淑妃也遭了训斥,大家这才知道文氏对皇帝的影响。

文氏对皇帝的影响也不仅仅只有这个。

至少,梁鉴、祁谦、贾琦都发现了皇帝对他们的态度丕变,更别说,皇帝忽然任命文美人的祖父,也就是昔年文贵妃的父亲文嘉龄为参知政事,还要把文氏的伯父文希之提到枢密院左枢密使的位置上。

这一任命立刻引起了群臣的反对。

枢密院掌管这大魏军事调动,一直以来,大魏的官员就有避讳的原则,也就是所,同一时期,同一个家族里的人,不能同时有人在内阁和枢密院,因为这很容易出现权相,甚至导致大魏的权力被一个人、一个家族撺掇。

皇帝立刻就指着贾琦,道:“那么,贾知院管着枢密院又算什么?”

贾琦只得跪下来请罪。

皇帝很得意地将夺了贾琦的官职,让贾琦闭门思过去了。

一时之间,文氏在宫里可以说是横着走。也在这个时候,贾琦获得消息,文氏帮着英吉利人向英国传递消息,甚至还公开表示:“鸦片是什么,不就是药材吗?那个贾琦也真是少见多怪!”

贾琦大怒。

因为他很清楚,历史上,维多利亚女王很清楚鸦片的危害,可维多利亚女王还是下令向中国倾销鸦片,当林则徐销毁鸦片之后,维多利亚女王甚至发表公开演说,还呼吁“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

贾琦铁青着脸,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思考了大半天之后,终于找到了幽若,让幽若想办法把神仙膏,也就是鸦片送进宫,让文氏染上鸦片瘾。

接下来的三年是大魏最黑暗的三年。

虽然文氏很想把贾琦和林黛玉的财产弄到手,可贾琦从来没有少交过一个铜板的赋税,文氏根本就找不到理由,而文氏想让贾琦多缴税,也被梁鉴给顶了回去:

“百姓每年人丁税三两六千已经是重担了,您还想加税?您是要逼百姓造反吗?”

人丁税如何,当今皇帝刚登基的时候,贾琦就跟皇帝说过了,在贾琦执政的过程中,也是十分注重百姓负担的。梁鉴可不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人丁税的事儿。

不止梁鉴,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皇帝这是把文氏当成自己收回权力的|枪|了,所以,内阁诸位大臣有理的时候,皇帝根本就不开口,等文氏落了下风的时候,皇帝就以文氏乃是女人为由,直接推得干干净净。

邢夫人刚开始还担心呢,即便丈夫跟儿子都告诉她,这是皇权跟相权之争,根本就跟贾琦没有关系,邢夫人也还是胆战心惊的。

阿尔伯特亲王也找到了机会,利用文氏逃回了英国。

紧接着,维多利亚女王就宣布跟大魏开战了。

文氏的祖父和伯父也很头疼。作为臣子,能够进入内阁或枢密院是他们的梦想,可文氏如此行为,让文嘉龄和文希之在同僚面前十分没脸。再者,他们的能力也有限。贾琦在的时候,印度洋上形势一片大好,等到了他们上台,印度洋上战声四起。

一时之间,他们的名声也变得非常不好听。

皇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宫的。

而文氏就在皇后进宫三个月之后流产的。

看着流了一个成型的男孩儿,文氏哭得死去活来,非要说是有人要害她,并且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刚进宫的皇后。

而面对这样的文氏,皇后只是当着皇帝的面,冷冷地道:“你宫里的人不是你自己挑的吗?我进宫才多久,哪里有这个能耐把手伸进你的翠微阁?”

皇后打进宫以来就被皇帝冷落在一旁。看到皇帝对文氏的模样,在看到自己至今还是个姑娘家,皇后终于明白贾琦当初的话是什么意思。

君既无情我便休。

皇后是个极为干脆利落的性子,皇帝不喜欢她,她还不稀罕皇帝的宠幸呢。

对于皇帝把宣徽府交给文氏的行为,皇后得知以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虽然有许多御史为了宣徽府一事死谏,就连梁鉴也被赶出了内阁,可宣徽府还是落到了文氏的手里。文氏满心以为这样自己就能生下孩子了,却没有想到,不久之后,她又流产了。

文氏再度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说一定是后宫里的女人诅咒她。

面对文氏的指责,皇后只是冷冷地道:“万岁,表哥,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将这满宫的宫妃都处死吗?如果是这样,请您先处死我吧。”说着,又凑近了皇帝,道:“请别忘记了,宣徽府早就被您交给了文氏,她要饿死我们,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呢!”

皇帝大怒,要处罚皇后,被闻讯赶来的太后拦住了。

而太后苦劝皇帝不听,只能把皇后与众妃嫔带到避暑山庄去了。

皇帝原本以为,这样,文氏应该能够生下孩子,却没有想到,文氏第三度流产了。而太医的结论就是,文氏已经是习惯性流产了,日后生下孩子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文氏哭得死去活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贾琦让人断了文氏的鸦片。

幽若还以为,鸦片只是会让文氏不停地流产而已,可她万万没想到,断了鸦片之后,文氏竟然跟发了羊癫疯一样,在房间里面滚来滚去,把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将自己的头发都扯得乱七八糟的,就跟疯子一般。

皇帝吓坏了。

太后迅速回京主持大局,把文氏丢进了冷宫,也把文嘉龄文希之父子贬职为民,甚至让内阁拟定蓝批,要求对文家父子永不录用。

同时,太后召回梁鉴和贾琦,再度任命他们为参知政事。

而通过文氏爬上来的一系列官员也遭到了清洗。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皇帝也很少出现在人前了。

太后隐瞒了消息,贾琦也没有去猜。

他不用猜都知道,皇帝天天跟文氏黏在一起,怕是也染上了鸦|片瘾。只是皇帝如今是皇家唯一的男丁,太后不得不隐瞒消息而已。

贾琦甚至可以猜得到,太后怕是不会顾及皇帝的生死,只会让皇帝跟只|种|马一样,不停地跟女人交|媾,以换取皇家血脉的延续。

不过,这个时候的贾琦根本就顾不上皇帝,因为他忙着在南洋,在两广一带禁烟呢。

就连两广总督潘仁美也极力配合。

虽然以前的潘仁美对贾琦那般提防鸦片也是不以为然的,可当他看见那些士兵吸食了鸦片之后,不到三年时间就变成了骷髅模样,再看到那些百姓因为鸦片而卖儿卖女、妻离子散的凄惨景象,就是潘仁美再不服气,他也不得不承认鸦片的危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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