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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软而不服

8个月前 作者:百六

屠鸿兴今年三十而立,出道七年。威权日积月累,野心也越来越大。

在南城,别说旁人,就算是平日里起码表面上和他关系不错的田魁,也不敢如此驳他的面子。

更何况,他和张百六也不是第一次喝酒了,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遇到。

心中不满,统统写在了脸上。

屠鸿兴脸色一沉,说道:“怎么?老六,你这是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喽?”

张百六依旧似笑非笑,眼神虽然凛冽,但表情看上去却很是和善。他说道:“哪里的话?屠爷的酒,当然是好的,只是张某喝不惯罢了。咱们青禾本地的稠酒,色白如玉,绵甜可口,这是没的说。但张某比较偏好烈酒,干脆利落。喝不惯这拖拖拉拉,软绵绵的东西。”

喝不惯?你从前可也没少喝啊?

屠鸿兴想要发作,田魁却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暗示他不要冲动。

深吸口气,屠鸿兴把酒碗顿在桌上,堪堪忍住了心中的火气。

田魁看了他一眼,对张百六说道:“老六,今天既然请你来了,人早晚都肯定是会让你见的。不是鸿兴不让你见人,只是怕搅了你喝酒的兴致。既然你执意要先见,那也不是不能商量。是吧?”

最后这一句,当然是问屠鸿兴的。

张百六今天只带着一个随从,还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真出了事情,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在他屠鸿兴的地盘上,这么不给他面子。若没有田魁拦着,他怕是早就翻脸了。

可说到底,田魁的面子,屠鸿兴还是要给的。

摆摆手,对自己的随从甲说道:“去吧,把六爷的人请过来。”

随从甲连忙答应一声,转身去带人了。

盲四被带上前来的时候,张百六眉头一挑,几乎不敢认。

他身上那件缝缝补补的破衣服估计是真的没办法再缝补了,血印子到处都是,看样子,应该是鞭子抽出来的。

张百六是打架斗殴的老手了,敏锐的眼神,还是在其中寻找到了几处清浅的刀伤。

整个人都被折腾得没了精神,耷拉着头,喘着粗气。

“老六,人来了。”屠鸿兴看着张百六的反应,得意洋洋,似乎干了件儿了不得的大事。

田魁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屠鸿兴叫‘老六’,盲四虽然精神不济,但还是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称呼。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张百六,他的脸色从白到红再到白,一瞬间飞速的变化。继而,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道,猛地甩开控制着他的两双手,向前扑跪在地上。

“六爷,小的对不住您!”

铁打的汉子,就这么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张百六眯起眼睛看着他,咬着牙,叹了口气。朝身后摆摆手,禄坤会意,上前伸手去扶盲四,却被盲四避过,摇头拒绝了。

屠鸿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见状说道:“盲四,你家六爷特意从北城过来,接你回去的。怎么?看样子,你不乐意啊?”

盲四仰起头,眼神愤愤地看向屠鸿兴,满是恼恨之色。随即,又对着张百六俯下身子,狠狠地把脑袋撞在地面上,三下就磕青了额头,微微渗出血色。盲四仰起头,对张百六叫道:“六爷!屠爷秉事不公,小的不服!六爷给小的做主啊!”

屠鸿兴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田魁看向张百六,等着他的态度。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百六今天似乎是一点儿都不想照着江湖规矩,好好玩儿了。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撕开那层遮羞布,藏在尔虞我诈后面的血雨腥风,才是所有人最初踏入的,也是最为熟悉的江湖。

张百六点点头,说道:“起来吧,我今天既然坐在这儿,就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盲四又磕了个头,这才在禄坤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站到张百六身后去了。

恰好在盲四站定了之后,张百六对屠鸿兴说道:“屠爷,给个解释吧。”

屠鸿兴反问道:“什么解释?”

张百六笑了一声,笑得很假。他说道:“屠爷应该清楚才是啊?怎么,直到现在,屠爷还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既然不知道,又为什么要把我的人打成这个样子?”

屠鸿兴说:“如果老六你问的是他挨揍的事情的话,那哥哥我倒是可以好好的和你说道说道。盲四带着人,大张旗鼓的到我南城的地界,还打了我的人。我教训教训他,你说有错吗?”

张百六转头对盲四问道;“有这事儿吗?”

盲四回答说:“六爷,您听我解释……”

“闭嘴!”张百六喝了一句,将盲四吓得赶忙闭了嘴,低着头,不敢吭声。随即,张百六问道,“我就问你,有这事儿吗?”

盲四瞪了屠鸿兴一眼,点头说道:“是,是有这么回事儿,但是……”

张百六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了盲四的话。蹭的窜起身来,转过身,对着盲四就是狠狠地一脚。盲四身体本就虚弱,这一脚踹得又不轻。如若不是禄坤的站位恰巧挡了他一下,怕是当场就会被张百六踹飞出去。

回过头,张百六对屠鸿兴抱拳拱手道:“屠爷,盲四是我手下三个红杆子之一,尚且被打成这个样子。其他几人不用看,张某也猜想得到是什么惨状。但既然是我的人到南城撒野,屠爷教训是应该的,张某没话可说。张某现在就问屠爷一句话,今天的事情,屠爷的气可出干净了?”

屠鸿兴原本是有气没出干净的,但现在不同了。张百六这一脚,算是对他服了软。他顿时心情愉快,无视田魁频频的眼神示意,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有老六你的面子在,什么事情过不去。今晚,本来也就是说和的,不是打架的对吗?”

张百六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

可就在屠鸿兴觉得事情就以张百六的服软为结果,就这么过去了,准备再一次端酒的时候。张百六坐回了桌边,却突然喊过盲四说道:“现在,说罢,我听你的解释。”

酒桌上的氛围,顿时,再一次,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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