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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回 心动千劫生

8个月前 作者:星拱北

六旬笑起来:“我师父肯定不知道什么叫做孤单。其实他一向喜欢清净,不爱热闹。”

糟糕!

苍郁眦了眦牙。

我在云仙身边这些日子,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他会不会早就嫌我太吵太唠叨了?

出于修养,倒从来没数落过我。但是如果他不高兴却不告诉我,这比直接说我还让人难受呢!

其实,苍郁和”唠叨”根本沾不上边儿,世上比她滔滔不绝的女人有的是。

爱喋喋不休的,往往是那些不幸福、有很多委屈和抱怨的女人,不发泄出来,她们会憋得受不了;而那些在生活中感到满足和幸福的女人,往往是很恬静的。

苍郁是爱美术的人,骨子里是很静得下来的,只不过和越云泽相比,她的话略多些而已,而且还都是在肚子里揣摩半天才说出口的,累是累点儿,但谁让她特别在乎那个人呢?

话又说回来,世上比越云泽话还少的,恐怕也就只有聋哑人士了......

苍郁转念一想,我刚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但云仙已独自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归心殿中,遥望过千秋万代,弟子虽不少,却都不陪他住在殿中。

也许他并不自知,但他的内心定是有几分孤独的,只是从未尝过热闹的滋味,因此觉不出自己可怜罢了。

他这个人呐,别看外表温润如玉,内里却有颗糙汉子的心,其实不怎么会关心自己,应该有个人在身边陪伴他、照顾他才好。如若我能拜在他的门下,不就可以每日对他嘘寒问暖了?

我还可以学着给他做好吃的,把他养得胖一些,他现在身材虽然也不错,但还是有点瘦,怪让人心疼的。

如果我提出认他做师父,他会不会收下我这个笨徒弟呢?万一拒绝了,不是糗大了?

于是随口问道:“六旬,你师父收不收女弟子?”

六旬听了,脸色微变:“曾经收过一个,但是......”

苍郁猛然想起梦中的白衣女子来,她就曾是云仙的徒弟啊!

虽然平时不爱八卦,但有关越云泽的一切,苍郁都格外在意,她本来就想知道有关那个白衣女子的事情,加之六旬吞吞吐吐的样子,激起了她无比的好奇心,追问道:“但是什么?”

“嗐,反正天下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说说也无妨。”

苍郁带着私心怂恿道:“就是就是,快说快说。”

“从前,我师父有过唯一的一个女弟子,名叫彼岸。她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禁忌,竟对师父动了男女之情......”

一道惊雷自苍郁脑海中闪过:“什么?然后呢然后呢?”

“还拒绝接受最轻的处罚,结果没等处罚呢,就受到天谴,功力尽失,坠落九重天而亡......”

如今提起这事,六旬心中还是会难过,思念和同情溢于言表:“唉,也不知她如今,轮回到哪里去了。”

“啊!”

苍郁眼睛瞪得老大,附和道:“对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怎么可以对师父产生感情呢?”

一边说,她的心一边“咚咚咚”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仿佛说的不是彼岸,而是自己。

她知道,这也怪不得彼岸,换做任何一个女子,朝夕面对不苟言笑就已令人心池荡漾的师父,恐怕都注定是一样的结局,更何况,师父还常常亲授她仙术呢。

六旬说:“心动则千劫生。修行之人若动情,多多少少会影响功力。彼岸本来就是九重天上资质最浅的,她动情,无异于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是对恩师,必然遭受天谴。”

苍郁想,我早就动了情,这么说,本来我的功力还可以更高的?

她弱弱地打听:“徒儿死了,你师父伤心么?”

“这我也不知,只因师父早已堪破生死。不过师父说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收女弟子。”

“哦——”

这一声拉得很长很长。

苍郁失落地安慰自己,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变成第二个彼岸,还给云仙添麻烦。

但是又不甘心:“那个彼岸,长的什么样子?”

言下之意,她长得好看么?

再往深了,就是——她长得比我好看么?

云仙喜欢她么?

呆萌六旬不解风情地回一句:“仙界不以外表论高低。”

“哦——”

苍郁羞愧地耷拉下了脑袋,还好六旬没发现。

“再过十二日,便是销毁逆天行的吉日,许姑娘不必慌张,到时按我师父说的做就是了。”

“我会的。”

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去做。

自从放弃了第四个退出的机会,她已不再想未来,更加不敢想,与他的未来。

但她无悔无憾。

尚未见过苍郁的七天艮仙宋清翔、和八天兑仙付忘年,闻讯来归心殿迎接苍郁。

“这位就是许姑娘吧?”

二仙投过来的第一眼,就为苍郁的清秀和灵气所惊叹,心想,当年,清池仙人还真是会挑人啊!

六旬行过礼后,忙为苍郁引荐。

苍郁偷眼望去,原来天上的神仙,并不都像云仙那样不苟言笑——

七天艮仙,风度翩翩似学者;八天兑仙,笑容可掬似儒商。

他们也常居天外,却均是谈笑风生,都要比云仙接地气,也让她提着的一颗心放轻松了许多。

“许苍郁见过二仙。”

“不必多礼,许姑娘请坐。”

苍郁拘谨地落座在远远的椅子里。

“这一趟四国之旅下来,许姑娘辛苦了。”

“有云仙罩着,不辛苦。”

“幸亏许姑娘深明大义,要是驿马印落到妖魔手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苍郁一头黑线地替二位仙尴尬起来,都到这会儿了,还说这个,这不是没话找话说么?还是放我走吧。

跟云泽在一起久了,习惯了他的淡漠,她甚至有点怀念云仙的干脆利落,毫无寒暄和废话,想来也是一种雷厉风行的男人魅力。

宋清翔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六旬,你师父呢,怎么没见人?”

六旬忙在旁毕恭毕敬答:“师父说他还有些事,叫弟子先招呼许姑娘。”

“许姑娘这样的贵客,应该由他亲自招待啊!”

“云泽可能有些累了,让他休息吧,别打扰他了。”付忘年忙替云仙解围道,接着又对苍郁说,“我叫人从我的殿里,拿些稀有的瓜果点心过来,招待许姑娘吧。”

苍郁局促地答:“兑仙不必客气,我需要什么,自己跟云仙说就好。”

付忘年微微一笑:“那也好,反正你跟云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互相之间,也都不见外了,已经跟自己人一样了啊。”

苍郁的脸莫名地红到耳朵根儿,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付忘年瞧了瞧着她染了霞般绯红的脸蛋,不由浮想了一下她换掉这身素白衣裳的样子,又打量了打量她的身材。

嗯,稍微瘦了点儿,虽然不是绝世丰满好身材,却也匀称有致,算得上十分吸睛了。越云泽有福气,有福气!

他笑意吟吟地对苍郁说:“云泽每次向我们提起许姑娘,都赞不绝口啊。”

苍郁收获了意外的惊喜:“云仙他提到过我?”

“那是自然。他说姑娘心性平和,不贪不妒,善解人意,颇具灵性,天资聪颖,触类旁通,还有......清翔,还有什么来着?”

“还有从不抱怨,处处感恩,才华横溢。”

“对对对,你看,那个惜字如金、从不轻易夸人的九天云仙,对许姑娘你却丝毫不吝惜,使用了这么些个美好的辞藻。”

苍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哪儿像是云仙说的话呀!

“各位说的是我么?那话能是云仙说出来的么?”

众仙乐了:“你看她还不信,不过,确实很难相信,云仙这么卖力气夸人啊!”

苍郁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恐怕比荏苒花还要绚烂,要是身边没人,她真想一个筋斗翻到东海再翻回来,她如今已经有了这个能力。

要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云仙对自己的评价。

她原以为自己在他眼里,会是又蠢又笨总惹麻烦的那种累赘!

“云仙倒是从未当面跟我说过这些。”

“呵呵,这也是事关重大,我们几个追着问,他才肯说的。想要让他当面夸人,一万年都不见得等得到那一天。”

众人哄笑。

“那么,说说你眼里的云仙,又是怎样的呢?”

可算轮到自己夸云仙了。

苍郁清了清嗓子,滔滔不绝娓娓道来,大有要用足个把时辰盛赞心中男神之势。

二仙听得笑意盈盈,末了付忘年颇有深意地说道:“姑娘,好酒切莫贪杯。”

“啊?酒?”

付忘年笑着说:“对呀,我们云仙,不正似一杯上好的美酒,越品越醇厚么?”

苍郁把头点得停不下来:“兑仙说得极是。”

“既然云泽不在,就请许姑娘到我殿上坐一坐吧,我那里有不少女弟子,可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不用了,谢谢兑仙,我在这里就挺好。”

“那...也好,下一次再邀请你吧。”

她哪里舍得离开云仙的归心殿呢?

别说给她金山银山,就算给她成盆的鱼香肉丝,她都不会愿意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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