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读书

173.第 173 章

8个月前 作者:香溪河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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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抿嘴笑:“二奶奶真正诙谐!”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 甚是高兴:“我就说嘛, 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 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 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 哦, 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 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 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 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 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 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 王家二夫人, 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这晚暮色四合,凤姐这一天都没好生修炼,故而心绪不宁,不准备超度鬼魂,却是发令招来三桂训话:“你们可曾见过我婆婆张氏老夫人?”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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