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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生机断绝

8个月前 作者:古声

病床上的白祺威,面无血色,胸前插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笔直耸立,伤口四周包扎着纱布,被渗出的血液染成一片殷红。

见到推门而入的郑翼晨,白祺威露出了一丝惨笑,手臂一抬,想要跟他打招呼,一下子扯动伤口,登时脸色煞白,嘴唇青紫,滋滋冒着凉气,如同死人一般!

郑翼晨明白过来,白祺威那么快就从手术室出来,不是做好了手术,而是根本就没有做手术!

换言之,也就是医生断定他没有手术治疗的必要。

一般情况下,医生不给病人做手术,要么是认为病人的病情没达到手术标准,要么就是病情太严重,做手术只会让身体情况更加恶化,加速死亡。

白祺威的情况属于后一种。

郑翼晨神情凝重,一手搭在老人的脉门,脉象微弱,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断绝,正是最典型的死脉。

白祺威……生气已绝!

病房里共有三人,一个医生拿着一本病历本,正在对坐在一旁的白慕农交代着一些事宜,白慕农漫不经心听着,不时发出几声大哭,扯着嗓子干嚎。

郑翼晨收回把脉的手指,怒瞪他一眼:“给我安静点,如果不是为了救你这个废物,白大叔就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白慕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啪啪啪打得自己脸颊通红:“我……我没用,保护不了爸,反而让他保护了,我没用……”

“知道你没用就好,给我走开,别在这里碍人眼球。”

郑翼晨见他言语悲戚,目光却闪烁不定,哪还看不出他的惺惺作态。

“他明显知道我会找他麻烦,先承认错误,好少挨点揍,哼,自己父亲都快死了,还有心思算计这些。”

郑翼晨瞥了一眼白祺威,心头厌烦,一脚踢翻了白慕农,当胸一踩,揪起他的衣领,握拳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翼晨,不要……不要打他!咳咳,咳咳……”

白祺威说话急促,剧烈咳嗽几声,嘴角泌出血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郑翼晨气呼呼说道:“白大叔,你……你包庇他,连性命都赔上了,他也没见得多感激你,这样做值得吗?”

白祺威坦然说道:“值得!他虽然不成器,始终是我儿子。如果在他……和我之间,只能选一人活下去,我会选他。”

郑翼晨松开手臂,冷眼看着白慕农爬起,握着白祺威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悲声说道:“爸,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白祺威抚摸着他的头,对兀自愤愤不平的郑翼晨说道:“有句老话说了,孩子是父母上辈子的仇人,是来讨债的,或许我上辈子欠他太多。”

他说完面色一变,又是连声剧咳,一口浊血再也憋不住,喷洒在雪白的床单上,让人触目惊心。

郑翼晨急忙说道:“白大叔,你注意休息,别急着说话。”

白祺威凝视着那根贯穿胸膛的钢筋,惨然说道:“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还有休息的时间吗?我只怕再不说话,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郑翼晨面容僵硬,不知如何对答,抢过那个医生手中病历,一目十行观看,对白祺威的身体状况越发了然于胸。

经过透视扫描,这根粗大的螺旋状钢筋,刺穿了白祺威的左侧肺叶,距离主动脉弓仅有12毫米。

钢筋的不规则形状,致使取出体外的难度呈几何倍数增加,再加上位置刁钻,一时不慎,就会是动脉破裂,引发胸腔大出血的生命危险,加速死亡!

而白祺威本身年老力衰,经此重创,一条命早已去了大半,只剩几个小时好活,所以经过外科几位医生的慎重考虑,决定不予手术治疗。

白祺威所能做的,只有等死一途!

负责管床的医生仔细打量,见郑翼晨的眼神明灭不定,小心问道:“郑主任,我们外科没办法医治你的长辈,已经放弃治疗,不知道你能不能用针灸……”

同一个医院的人,这个医生对郑翼晨的神奇医术也有耳闻,适时提出了意见,倒没有讥讽的成分。

当西医的治疗无法奏效,求治于传统中医疗法,反而能收获奇效,类似的例子并不少见。

郑翼晨沉吟了几秒,没有正面回答,将病历还给他:“不好意思,请你先出去。”

“是是是,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随时听候调遣。”

医生知道他与自家主任陈勇的关系,不敢不听他的话,小心赔笑,乖乖走出门口。

郑翼晨盯着白慕农道:“你也给我出去!”

白慕农摇摇头:“我不离开,我要陪着我爸。”

“哼,现在才想着尽孝,未免太迟了,早干嘛去了?你当初夜不归宿,对老头又打又骂,勒索钱财的时候,不是很得瑟吗?别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脸孔,我不信!”

白慕农涨红了脸,一贯怯懦的他,难得硬气一回:“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绝不会离开!”

白祺威也道:“翼晨,慕农也是一片孝心,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郑翼晨只好应允,走到白慕农跟前,耷拉着脑袋,豆大的热泪一颗颗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白大叔,实话告诉你,我要赶走他们两个,是怕自己哭的太难看,我,我哭的样子,真不是一般的丑。”

片刻前他还板着脸教训白慕农,此际他已是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没有半点征兆。

“白大叔,对不起,对不起……”

郑翼晨自身遭遇无数困难险阻,总能谈笑以对,看到他人的不幸,却会控制不住情绪,为之落泪。

白祺威不禁愕然:“傻孩子,哭什么,你帮大叔那么多忙,应该是大叔跟你说一声谢谢才对,你从没做过对不起大叔的事。”

郑翼晨两眼通红,鼻尖泛酸:“白大叔,我,我骂你儿子,骂的那么凶,是因为我气他,也气我自己。”

“这是意外,没人预料的到,你何必生自己的气?”

郑翼晨伤心的说道:“我气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快一点赶到,如果能早一个钟头见到你,我就能救回你。”

他的语气充满无限的懊恼与悔恨:“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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