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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杀机四起

8个月前 作者:洞庭赊月

叶疏影停在一棵大树上,抱着宝剑,倚着树干,看着文龙和李秋鹏分开,大踏步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浓密的枝叶将他隐藏得很好,树的阴影又恰好将他的影子完全覆盖,没有人会留意一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树。

叶疏影半眯着眼,几乎要睡着了。但这样热闹纷繁的夜晚,作为众矢之的的他注定难以安眠。

红衣女子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手中的宝剑是流沙剑还是雪封剑?

剑王岛戈氏铸剑师所铸造的六口宝剑,除了最后出炉的月痕剑留在了剑王岛,其他五口宝剑都相继传到中原武林,其中回风剑成了盘龙谷七星教主的佩剑,龙吟剑在湖城澹月山庄少庄主“小神龙”杨铭的手中,银台剑在叶疏影手中,雪封剑和流沙剑也很可能被七星教通过灭门的手段从沈家和贺家夺取。

红衣女子手中之剑只有可能是雪封与流沙之一。如果这两把宝剑真的先后落入了七星教,那么这个红衣女子很可能是七星教主的女儿,江湖外号“女无常”的雨姬。

想到此,叶疏影心中一颤。七星教也介入了这场纷争!

如果江湖上所说的不错,七星教已经囊括了三把宝剑。如果七星教真的想要独吞铸剑山庄的财宝和武功秘笈,那么七星教这次的目标正是银台剑,而且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连“女无常”雨姬都来了,那么他的哥哥“玉哪吒”江霆是不是也已来到这树林?仅红衣女子一人就难以对付,若加上盘龙谷的其他高手,银台剑只怕今晚就要易主。

两条人影从大树下路过,叶疏影居高临下,只隐隐看见他们的头顶。

这两人一前一后,走的不缓不急,慢慢离叶疏影栖身的大树越来越远,叶疏影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

一年前,他一定见过这两个人,甚至与他们交过手。只是,一年前与他交过手的人实在太多了,他都懒得去记住他们的身份和名字。

叶疏影正要将目光移开,就看见一道银光射入走在前面的那人的身体里面。那人“啊”地惊叫一声,猛然回过身来,一掌劈向走在后面的人。走在后面的人轻轻一跃,便避了开去。

“你,你,你……”原先走在前面的人左手捂着后腰,右手指着同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就跪倒了下去,双目怒睁,瞪着同伴。

他的同伴嘻嘻笑了两声,说道:“刘堂主,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对帮主过于忠心了。”

刘堂主浑身颤抖,右手食指依旧指着他的同伴,道:“徐……长老,你和张……子才,你们……想……”

徐长老道:“没错,是我们,我们早就看不惯贾三思那个窝囊废了,再这样下去,洞庭帮迟早要毁在他的手里。为了洞庭帮的百年基业,我们只有如此。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就是死也该瞑目了。”说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右手抬起,袖口里射出一道寒光,奔向刘堂主的咽喉。

刘堂主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没有说出来,仰身向后倒去。

徐长老长袖一甩,依旧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就像他本来就是只身一人来到这个树林。

现在叶疏影已经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了,也明白他们为何会造成这个结果。可是这些都是他们的事,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七星教的人,和飞沙寨的安危。

七星教的人一定比他藏得更为隐秘,或许就藏在离他不远处,可是他看不见,只是隐隐地感觉至少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这种感觉并不好,可他摆脱不了。

忽然他所处位置的正南方向又传来一阵兵刃交击声,他又想起了那个红衣女子——难道她又开始杀人了?

他从浓荫密影中跃出,踏着树枝朝那个方向掠去。即使前面是一个陷阱,他也必须去一探究竟——他不容许别人以他为饵在这树林里杀人,也不能接受别有用心的人牺牲他人的性命来引他现身——所以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兵刃撞击之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密,似乎打斗的双方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叶疏影已经看到两条身影纠缠在一起,两口长剑呼呼生风,剑尖所指尽是对方的要害。

叶疏影松了一口气——这两人显然都是二三十岁的男子,恐怕是因为私人恩怨才在此厮杀。

“大哥,今日你当真想要杀了我吗?我可是你的亲弟弟,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说清楚?”

“其他事情都好说,唯独此事无话可说!”

“大哥要杀我可以,可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何况……何况咱们今日到此还有正事要办,我若死了,谁助大哥一臂之力?”

“你当真不知道?哼,你以为今日我真是为了银台剑而来?今日到此,只为送你上路!”

“大哥,如今咱们洪家还是由二叔主持,我就算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也该禀明二叔,由他老人家处置,你竟然想要暗中谋害我,你就不怕……”

“这点你不用操心,今晚死在这树林里的不是被叶疏影所杀,就是为了争夺银台剑相互残杀而死。大家都一样,你也不例外。而且,明日天亮以后,为兄会亲自为你收尸,他日说不定还会去找叶疏影替你报仇。”

“既然如此,大哥也莫要怪我,明日我会亲自将大哥的尸体交给大嫂。你猜,大嫂看见你的尸体会是什么心情……”

“畜生……”

两人边说边斗,转眼又交手三十余招,招招狠毒,却依旧难分秋色。

叶疏影听到“今晚死在这树林里的不是被叶疏影所杀,就是为了争夺银台剑相互残杀而死”这句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恐怕之前的那位洞庭帮的徐长老也是这么想的吧,不管今晚会死多少人,这些人又为什么而死,前因后果都归于他和银台剑,都由他和银台剑承担。

那么他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大家都相信他会来,大家都认定他来了,是不是真的见到了他,是不是真的见到了银台剑,又有什么区别。

叶疏影心中满是凄苦与委屈。为何他总是扮演着这种替别人承担恶果的角色?一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他心中又生起一丝恨意,恨不得站出来亲手杀了这两个人。那样,这两人就名副其实地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日就算有人要找他替他们报仇,他也一点都不冤枉。

他没有出手,却有人向他出手。三口剑两把刀刺向他的要害。

这洪家两兄弟的打斗,能引起他的注意,必然也能引来其他人的围观。他没有留意到别人,别人却察觉到了他。

叶疏影身形一晃,巧妙地贴着最为凌厉的一口长剑的剑身避开了其他四件兵器的进攻。

这口最为凌厉的剑握在一个女子手中。这女子穿着清清淡淡的一身衣服,一击不中,立刻反身,紧接着一剑刺出,剑尖化做十余朵剑花,罩住叶疏影胸前十几处大穴。

另外的四件刀剑也再次出击,将他小腹、胁肋、腰眼、后背的多处要害严密笼罩。

叶疏影只认得其中一名使用一对鸳鸯蝴蝶刀的中年汉子,他是麓云山庄庄主卞紫云最为得力的助手和心腹袁仲卿。

一年多以前叶疏影在麓云山庄打败卞紫云时,他就在场。只可惜,卞紫云在他离开麓云山庄后就含恨自杀了。

这四人的五件利器,正是为了替卞紫云报仇而来的。

那最为凌厉的一剑的十余点剑花最后汇成了三点,罩在叶疏影膻中、虚里和巨阙穴上,离他的身体已不到五寸。

叶疏影的剑已出鞘,最先格挡开的是那一对鸳鸯蝴蝶刀,因为这一对刀的配合必然比其他兵刃更为默契而严密。这两把刀也并没有被截断,果然相互掩护,极为巧妙地避开了银台剑的剑锋。

两刀落空的时候,叶疏影的剑鞘已挡住了那口最为凌厉的剑,剑尖隔着黑鲨鱼皮的剑鞘抵在他的虚里穴上——那是一个人体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也是一个人胸前最为脆弱的地方——这口剑的主人一定恨他入骨,叶疏影虽然从未见过她,却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最后的两口长剑他也轻易地避开了,鸳鸯蝴蝶刀又攻了上来。

叶疏影感觉到那抵在心口的剑尖上的剑气穿透了黑鲨鱼皮的剑鞘,侵入了他的心尖。他被剑气所逼,身体向身后的鸳鸯蝴蝶刀撞去。另外的两剑又分别从两侧攻来。

刚才还在为了私人恩怨打斗的洪家两兄弟已经停止了厮杀,被这四人围击一人的阵势吸引了。

眼看叶疏影的背腰就要撞到鸳鸯蝴蝶刀口和刀尖上,他的身体却忽然向后倒去,倒在鸳鸯蝴蝶刀上,而他的剑已在他的身体碰到两刀之前反手压在了两刀之上,所以他一下子就躺在了银台剑的剑脊之上,左足弹出,足尖踢中那女子的手腕,剑鞘轻甩,将左右两剑击偏。

鸳鸯蝴蝶刀忽然抽出,女子的剑忽然交到了左手。

叶疏影长剑往下一压,借着鸳鸯蝴蝶刀提供给他的最后一点反弹之力翻身而起。

银台剑也如蛟龙入海,气势暴涨,迅速地截断两口长剑之后,剑尖迎上了女子的剑。

鸳鸯蝴蝶刀不失时机地击出,上下呼应,左右兼顾。

两剑的剑尖相抵,只是一瞬间的接触,叶疏影手腕翻转,银台剑贴着女子的剑刺出,女子的剑也同样贴着银台剑刺出。剑的主人同时抖腕,剑身相撞,发出铮鸣,又迅速分开,女子的剑尖转向叶疏影的咽喉。

叶疏影却没有击向女子的要害,银台剑忽然倒转,缠住了袁仲卿的一把刀,又迎上了他的另一把刀,就像有磁力一般,银台剑又带着这一对鸳鸯蝴蝶刀,迎向女子的剑。

女子的剑撞上了鸳鸯蝴蝶刀的瞬间,叶疏影已经抽剑跃出。等到这两人发现刀剑所攻击的目标由敌人变成了战友,纷纷变招收手的时候,叶疏影已经没了踪影。

女子收剑回鞘,嗔怒地说道:“可恶,竟让他跑了。”

袁仲卿将双刀插至腰间刀鞘中,李秋鹏就纵跃而来,落在女子身边,拱手道:“大小姐,您来了。”

这女子便是卞紫云的妹妹,“芙蓉剑”印巧文的徒弟卞紫衣了。

袁仲卿道:“大总管来迟了一步,姓叶的已经跑了。”

李秋鹏道:“他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纵然不死在大小姐手里,也要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这林子里至少已有百人想要杀他夺取银台剑,其中不乏一些名门正派中的高手。另外还有天禄门的文龙……”

听到“文龙”二字,卞紫衣微微蹙眉。

李秋鹏接着说道:“哦,还有莲花峰的钟玉林、昆奴,‘邵阳双虎’宋晨、刘秉义,飞云峡的孙恒,鄱阳湖畔的林家兄妹,江东谢家谢东升等人,这些人都是与那姓叶的有仇,恨不得将姓叶的碎尸万段。”

卞紫衣道:“那是他们的事,我只想亲手杀了叶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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